【七】02

  「流大哥,你早知道淨湖會去靈霄峽嗎?」隗昕坐在人後面開口問,流莽抓著韁繩鞭馬。

  「俺師父說了,神策軍以挑選僧軍之名到少林寺,出現在靈霄峽。但靈霄峽只不過是少林遺址,並未有什麼特別之處,若要在這裡待上數日,為何不下榻附近村落,反而往山上紮營?」

  「如此說來,確實有理。若靈霄峽只是普通的遺址,那應該沒什麼好挖掘的,會不會是裡邊有什麼寶物呢?」隗昕問,流莽也有同樣困惑。

  「不知道,靈霄峽屬少林之地,若真是有什麼寶物,知情者應該少數,連淨湖也不知道裡邊有什麼。不是富可敵國的財寶,就是鮮少稀有的物品……」

  「說起少林寺有價值的,不是佛學經書就是武學,難不成會有什麼武功秘笈不成?」隗昕思考推論著。

  「或許是這個。」流莽也在思考後斷言,「天下武功出少林,有個一兩個天下奇招也不無可能,或許是藏了什麼蓋世武學秘笈,才會吸引營校尉帶了一整營去。但靈霄峽從未對外封鎖,是在神策軍來了之後才這樣……」

  兩人不斷在馬背上討論,很快就來到少林後山的靈霄峽入口,遠方就看到一位灰服和尚正顧著一匹馬,馬背上還有一隻朦眼的隼。一看到兩人身影,那隻隼便展翅飛來。

  「赤箭!你怎麼在這兒?是流大哥讓你來這兒?」隗昕驚訝撫著停在他肩上的隼,後者高嗷幾聲,「流大哥,赤箭說淨鵲和姚姊已經進入靈霄峽了。」

  「果然沒錯。」

  「兩位施主且慢!」顧著馬匹的和尚大喊著衝來,「前方有神策軍,靈霄峽此刻進不了……」

  「但俺們的夥伴在裡邊!」流莽跳下馬吼道。

  「一個丐幫、一位明教,難不成兩位也是行楷師侄的友人嗎?」和尚驚喜叫到,「貧僧慧言,方才有兩位姑娘說過,接下來還會有兩位前來相助行楷師侄。」

  「所以他們進去了嗎?」隗昕也跟著跳下馬背說。

  「是!貧僧等人查探到神策軍的詭異行動,原以為是為了奪走舍利子,卻發現事情沒有如此單純,方丈才派師兄弟們在這裡監視。行楷師侄為了阻止華鶴炎,已與一名純陽之人進入,方才又有萬花與七秀的姑娘前來告知,說施主等人都是行楷師侄的江湖友人後,便也進峽谷幫手。但對方是一整營的軍隊,人數眾多,貧僧擔心他們應付不來,所以想懇請兩位前去靈霄峽,搭手援助可好?」

  慧言抱拳行禮請求,顯然這已經不是他一個人能幫上忙的程度,既然都是行楷師侄認識的人,又都是江湖俠士,身手也有一定水準,所以他才快速簡單交代,並請求援助。

  流莽和隗昕也不多說二話,交付馬匹後,便抽出自己的武器闖進靈霄峽。



  顯然這靈霄峽的敵手並不難對付,到處躺著神策軍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血,但沒有失去性命,只是被打暈。途中也有遇到剛清醒的敵人,但對流莽和隗昕來說根本構不成威脅,再度將人打暈扔到一旁後,就又繼續往深處奔去。

  在流莽的帶路下,兩人按照山路直往北方趕路,一直到快接近山壁時,兩人才清晰聽到打鬥的聲音。

  「可惡!!」

  兩人才剛繞過山壁,就聽到一個怒吼聲,兩人迎面撞上身型壯碩的男人。對方渾身是血,狼狽不堪,即使如此,依然不減威風,但他也沒料到會有人再度闖進,拿起手上的長茅就想往兩人突刺。流莽行走江湖多年,打鬥經驗也不算少,立刻就舉起打狗棒揮開,男人被揮退一步,這時隗昕早已舉起雙彎刀躍起,直往男人的頭頂躍下。

  鏗!

  「明教的?!」拿起長茅抵擋的男人似乎這才看清來者何人,嘴上立刻露出微笑,「來的正好。」

  「什麼?」隗昕不解對方的意思,這時一把長劍落下,迫使兩人分開。

  一道白色身影擋在他們之間,與隗昕對上視線後,顯然有些訝異。

  「明教?是幫手嗎?」白衣男子說著也沒有要讓隗昕回應的意思,一長劍便揮了過去。

  「且慢,寒施主!」鏗鐺一聲,一根法杖擋住男子的攻擊,淨湖趕緊開口解釋,「誤會,寒施主,這位是貧僧的江湖友人,切勿攻擊。」

  「友人?」白衣男子一點也不相信他的話,「師父說笑吧?他可是邪教的人啊!」

  「不,寒施主誤會了。這世上只要對眾生有益,都是正當教派。明教只是因為貪欲之人過多,才會讓眾生有此誤解,但並不是所有明教弟子都是如此,至少隗弟並不是如寒施主所想像,那般貪欲之徒。」

  「……師父此言,也是有理……」看淨湖說的正氣凜然,白衣男子顯然也被說動了。

  「這些介紹晚些再說!」一旁的流莽忙著纏住敵人邊大喊,這時三人才趕緊回神。

  「隨風柳枝飄若止……萬花武學,傍花隨柳!」

  伴隨著女聲與紫色身影的冒出,華鶴炎還沒來得及回神,就已被定身。他四處張望那個身影,卻又看到一道藍色身形和兩道銀光,朝他刺來。

  「劍慧神清,物我兩忘……七秀武學,劍神無我!」

  「降龍掌法,亢龍有悔!」

  「唔阿!」

  一連串的攻擊將被定身的華鶴炎打飛撞進山壁,即使在強壯的身軀也免不了大吐一攤血。華鶴炎疼的爬不起身,就看到流莽等人站在他面前,等他反應。

  「咳……你們…我與你們無冤無仇,為何要阻礙我?」

  「阻礙你?你可別惡人先告狀!」姚憶海走上前,「是你們神策軍在這兒鬼鬼祟祟的,引起少林寺的恐慌,我們只是想來探看你們在做什麼,卻被你們攻擊,難不成我們還能乖乖被打?說,你帶這一大票神策軍來這兒,到底是想做什麼?」

  華鶴炎咳了幾聲,巡視四周的眼神猛然定在隗昕身上,揚起一抹詭異的微笑。

  「今日我為所敗,來日,必有他人代為行之。明教之徒阿,切勿忘卻光明寺所受到的災難。總有一日,明教必能再次立足於中原眾邪教之上!」

  「什麼?」

  華鶴炎沒有回應他們的困惑,只是自信滿滿的仰頭狂笑。隗昕看的一身不舒服,緊握著雙彎刀,不敢放開。



  開元二十五年,當今皇上頒布「破立令」,宣佈除名單上宗教以外全部為邪教,勒令解散,明教首當其衝。明教不服,或明或暗地進行抵抗,單個教徒的活動仍有增無減,利用地下據點,不時發動一些過激行動。

  開元二十七年夏日,明教策劃在長安舉辦一場大的暴動,來炫耀自己的力量,迫使玄宗放棄「破立令」,宣佈明教為合法組織。

  但計畫並無兌現,天策府早就不允許明教如此,便給予提供情報的任何人士獎勵,尋求明教各種消息。這種方法非常有效,很快天策府就發現了明教的意圖。

  六月初十,天策府得知明教會在長安的光明寺召開秘密會議,教內所有重要人士都會參加,於是天策府全員出動,【光明寺事件】爆發。天策軍個個都是訓練有素的鐵騎,又聯合少林武僧助戰,雙方勢力差距極為明顯。很快戰鬥就結束了,明教自護法以下全部殉教,僅有教主陸危樓一人得以倖免。明教各地據點被剿滅,教徒被抓,陸危樓不得不舉教西遷。



  「……至此,明教便一直在西方荒漠之地。」

  解說的行羅簡扼介紹當年的情勢後,一口飲盡自己手中的茶水。

  「當年光明寺一役雖無朝廷明旨下令,但是動靜過大、牽連甚廣,這件事眾所皆知。」坐在旁邊的行原接口,「少林寺幾乎出動了大部分的師叔師伯,甚至武學純熟的師兄們也被派去助戰。畢竟明教做了那麼多壞事、又給天下眾生造亂,會有這樣的下場也是理所當然……」

  「師兄!」行敏扯了扯他的袖子,一臉緊張的看向隗昕,行原立刻知道自己失言,摀住嘴一同看去。

  「昕哥哥當時也有參加那場戰役嗎?」淨鵲開口發問,隗昕搖頭。

  「不,光明寺一役發生在我入教之前,當時我也是在街坊聽到這件事。如今聽來,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觸。」他說的平常淡然,隨後看向行原,「不過華鶴炎是神策軍校尉,與我們明教有什麼關係?」

  「因為華鶴炎在入神策軍前,曾是明教烈火旗其中一名旗主。」明真嚴厲的聲音突然從他們身後傳來,嚇得他三名弟子立刻從地上跳起身,「你們居然在這佛家清淨地席地開茶會?!」

  「對、對不起,弟子知錯!」三名弟子立刻趴在地上磕頭道歉。

  明真哼了聲,朝一直安靜的姚憶海和流莽看去,「沒想到還能一同看到你們倆師徒。」

  「怎,明真?我能跟徒兒一起行走江湖,你是羨慕還是忌妒阿?」一直安靜喝茶的姚憶海挑著眉笑,對方的臉色卻更加陰沉。

  「你們倆一同出現,就表示天下眾生又要受害,貧僧可巴不得你們滾回你們自個兒的門派去!」

  「俺就說吧,明真師父還是一樣凶狠毒舌。」流莽咬著茶盞說,姚憶海替自己再倒一杯茶水。

  「他這個性格從小就這樣,如今老大不小,要想改,天都下紅雨了。」

  「哈哈哈,意思是,老天都驚哭了嗎?」流莽笑了幾聲。

  「你們倆師徒一搭一唱的,是當貧僧不在嗎?要說老大不小,你可還比貧僧年長不是?憶海姐?」

  明真一句話就讓姚憶海的笑臉瞬間變色,流莽趕緊拉過淨鵲和隗昕退到一旁去。

  一滴水的時間,兩個氣勢逼人的在一旁打了起來。

  「這、這怎麼回事?」隗昕看的一臉驚愕。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師父如此……」行敏也嚇得冒著汗看。

  「所以,姚姐和明真師父認識?」一行人往似乎早習以見慣的流莽看去。

  「說是認識,不如說是一出生就認識。」流莽說。

  「姚姐和師父是姊弟,有血緣關係。」

  「只不過是同母異父。」一旁的行羅和行原似乎也早明白的開口解釋。

  「咦?!」首次知情的淨鵲、隗昕和行敏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消化這個意外的消息。

  「同母異父?姚姊她……」隗昕看向流莽問出一句,頓時察覺或許不該現在追問而趕緊閉口。

  流莽明白他的意思,摸了摸他的頭頂笑,「這種事,還是你親自去問問師父,由當事人開口比較妥當。」

  「嗯。」順著對方的撫摸,緊張的心情慢慢沉穩下來,緩緩露出笑容點頭。

  「哇……嫂夫人真的漂亮……」

  「就是,真羨慕流大爺阿……」

  再度被吸引眼珠的三名師兄弟,都朝隗昕的笑臉盯到忘形,等回過神來,就看到一張滿是鬍渣的臉擋在他們面前。

  「老子說過,不准意淫俺家媳婦了吧?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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