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01佛魔自在人心

  「咦?」

  剛揮下一刃,將人砍出一道血痕,同時發出一個疑惑聲。

  「這人的服裝跟方才那些天竺僧的好像不太一樣……嗯?」身著白衣的男子正往後看去想比對,腳邊無意間踢到一綑被繩子繫緊的包裹。

  「這是什麼?」

  男子看著地上的布袋,用腳踹了踹,裡邊傳來幾聲清脆的碰撞聲,顯然裡面放著鐵之類的物品。確定應該不是什麼危險物品後,他蹲下身就拆開布袋。

  「阿彌陀佛。」身後傳來雄厚的低沉男嗓,一道身影完全遮蓋他的身子,男子一愣,轉頭看去。



  「停!」

  策馬奔騰一路衝到少林寺大門,流莽和隗昕急促跳下馬背。隗昕才剛把馬牽到一旁,就看到流莽已經飛奔進寺,顯然擔心。雖在意料之中,卻與之前傷到淨湖一事相互矛盾,隗昕依然不解緣由,但此刻當務之急,是必須先把人找到再說。

  首先衝進山門的流莽稍微一頓,環視一下,立刻朝最近正在清掃的小和尚衝去,「喂,小師父!跟你打聽一個人!」

  「咦?!」和尚被突如其來的吼聲和氣勢嚇得叫了一聲,突然握緊拳頭就往流莽揮去。

  流莽似乎早就猜到對方會如此一拳,但也不閃避,直接一手抓住對方的拳頭,和尚嚇得冷汗直流,手卻被對方牢牢抓住。

  「放、放肆,這裡乃佛家清靜地,你…你如此魯莽之徒,怎能如此……」

  「別廢話了,老子正忙著,你趕緊回老子的問題,老子即刻就走。」

  「有所請求是這般態度嗎?!」

  「要不你還要老子怎樣?!」流莽沒耐心的吼了一聲,和尚都快嚇哭了。

  「流大哥流大哥!」隗昕一看這種砸場的氣勢,怎麼都不太對,趕緊上前阻攔,「別這樣,流大哥,如此氣勢會嚇跑人的,我們先問出淨湖下落再說吧……」

  一聽,流莽也立刻察覺到自己失態,便放開手,和尚的手腕都被抓出指印了。

  「對不起,這位師父。」隗昕連忙賠罪道歉,「我們也真有急事才會如此魯莽,還請這位師父不要怪罪。」

  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和尚一肚子的怒火要發,卻又猛然停下話語,如此白髮藍眼之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小師父?」隗昕不解的再叫了一聲。

  「真漂亮,貧僧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猛然察覺失言,和尚趕緊抱拳行禮,「恕貧僧無禮,貧僧法號行敏。」

  「在下隗昕,這位是丐幫弟子流莽。」隗昕替一旁還沒打算開口的人介紹,行敏點點頭。

  「難怪叫流氓,人如其名阿……」看到對方投來一個怒視,他嚇得趕緊撇開視線看回隗昕,「呃,方才施主說要找人?」

  「是,我們有位夥伴回到少林寺,不知行敏師父可有遇到淨湖?」

  「淨湖?」

  「法號行楷。」流莽開口,行敏困惑的臉立刻明白。

  「行楷師兄?!貧僧認識,師兄剛回來,但一回來就去見方丈了。」

  「是嗎?太好了,看來我們攔到人了。」隗昕鬆了口氣笑,流莽顯然也是,吐了口氣後,就顯得不再那麼緊張。

  「請問,兩位是行楷師兄旅途上的友人嗎?」行敏困惑一問。

  「嗯,算是吧。」隗昕點點頭,至少他是在這次旅途時認識的。

  「嘿……真是厲害……」行敏似乎感到很訝異,湊上前來悄聲,「行楷師兄一向木訥,不多話也不愛笑,總是扳著一張臉,想來你們相處應該也不太順利吧?」

  隗昕和流莽也有些訝異,「怎麼?淨……行楷在這兒都這樣嗎?」

  「是阿,我與行楷師兄是同一個帶領師父。自從認識他以來就幾乎不曾見過他笑過,除了吃飯睡覺,整天不是念經就是修練,做事也一向認真守己。這次他突然說要行走江湖,原本師父是不准的,但不知為何又准了,我們師兄弟原以為他會在外走個三五年才會回來,今日卻突然出現,一回來就是找方丈……行楷師兄是不是惹了什麼麻煩?」

  「這個……你問這麼多,是因為擔心嗎?」隗昕反問。

  「自然!」行敏理所當然地說,「咱們都是少林寺弟子,又是同門師兄弟,有難自然要幫。行楷師兄雖為人嚴肅,但他其實心腸很好,很可靠的!在我被師兄們欺負時,也會挺身幫我,教我許多寺內的事。他也只是待人處世上有些不懂得婉轉,所以行楷師兄真的惹禍了?」

  看著眼前一臉崇拜又是一臉擔憂的臉,隗昕感到開心一笑。



  「行敏,原來你在這兒。」

  「偷什麼懶呢?待會兒晚課,可要多念一遍了。」

  遠方傳來兩個催促的聲音,同樣身著灰色袈裟、年紀似乎與淨湖相似的兩位和尚走來。

  行敏嚇了一跳,但很快就恢復鎮定,朝兩人彎腰行禮,「行羅師兄、行原師兄。是這兩位施主,有事要找行楷師兄……」

  「找行楷的?」兩人轉頭看去,一眼都被隗昕吸引。

  「想必是行楷江湖上的友人吧?不巧行楷還在跟方丈他們說事。」

  「可惜少林寺禁止女性進入,不如由貧僧帶您到山門去等候,聊天等待可好?」

  說著兩人都圍到隗昕一旁作勢要護花,隗昕一愣,連忙躲到流莽身後。

  「不、不,我還是跟流大哥一起等候便可……」

  「流大哥?」兩人這才注意到安靜的流莽,愣了愣,「丐幫的?」

  「姓流?」兩張臉突然凝固起來。

  「這位是隗昕施主和流莽施主,說是行楷師兄江湖上的朋友。」行敏不解為何,但還是介入幫忙介紹。

  「流……」

  「莽?!」一聽,兩人嚇得臉色都蒼白。流莽搓了搓下巴的鬍渣,舞了舞打狗棒,一抹邪笑。

  「好久不見了,你們倆個還是一樣愛欺負人啊?」

  行羅和行原這下連話都說不出來,就被對方一棍棒伺候。

  墩墩墩墩!

  「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搭訕到嫂夫人,還請流大爺恕罪!」兩人鼻青臉腫的跪在地上,流莽理直氣壯的大吐一氣。

  「罷了,許久未見,俺們的外貌也變了不少,就饒了你們。」

  「多謝流大爺恩赦!」兩人幾乎是五體投地的趴在地上,一旁看的隗昕和行敏都一臉錯愕。

  「流大哥,你們認識?」

  「嗯,俺把淨湖帶來時認識的。這兩個仗著剛學少林武功就找老子挑戰,還一對二,結果被老子一通狠揍。」流莽哼了一氣說。

  「哎呀,陳年舊事了,流大爺就別提起了吧?」行羅不好意思地笑著。

  「就是阿,不過沒想到幾年過去了,流大爺居然都有嫂夫人。話說嫂夫人真漂亮耶,如此適合白髮藍眼,想必流大爺很疼嫂夫人吧?」

  扣咚扣咚!

  「不准意淫俺家媳婦!」流莽收回打狗棒說。

  早就知道對方蠻橫不講理,兩個人只得摸著被敲出來的腫包,無話可反。隗昕又是無言又是開心的一笑,看了眼大殿。

  「話說,淨湖是不是還在跟方丈說話?我們該去找他嗎?」

  「說起來,兩位找行楷師兄有何事?」行敏問。

  「我們……」

  「行敏!」猛然傳來一個厲聲打斷,嚇得行敏立刻肅立起敬,看向遠方一位身著橘色武道服的和尚。

  「師、師父!」一看到人走來,行羅和行原也一改玩笑的態度,與行敏一同站到人面前。

  來者的武僧雖穿著與一般武僧並無不同,但散發出來的氣勢卻是充滿魄力與強勢,裸露半空的右肩佈滿傷痕刀疤,右眼上也有一道顯而易見的疤痕,顯然歷經嚴厲的戰場,才會有如此沉穩、威嚴的氣勢。

  「還想怎沒瞧見你們,居然在這兒摸魚。都打掃好了嗎?」

  「對不起……」

  「是、是這兩位要找行楷師兄……」行敏趕緊開口,和尚這才將視線看向他們。

  「明真師父,許久不見。」流莽收起打狗棒,也恭敬的朝人行禮,隗昕一見,也趕緊跟上。

  「原來是你,的確許久不見。」明真顯然也認識流莽,立刻就認出人,抱拳行禮回應,「這位是?」

  「在下明教弟子隗昕,與淨……與行楷師父是江湖朋友。」

  「貧僧法號明真,乃行楷的帶領師父。」明真行完禮,看向另外三人,「你們去把今日的事做完,否則別想吃飯。」

  「是!」三人恭敬行完禮,匆匆退下。

  明真無奈嘆氣,「讓兩位見笑了。兩位遠道而來,想必也是知道行楷回來,是受託於澄信大師。」

  「是。」流莽回應。

  「行楷是少林寺弟子,少林寺有難,應當守護。」

  「我明白。」

  「既已明白,還來此阻攔?行楷是不可能放任不管,難道你們不知道?」明真嚴厲的語氣和眼神掃著二人,隗昕頓時感到莫名恐慌,冷汗直流。

  「自然知道。」流莽一如往常般回應,「但說到底,這個委託本是俺江湖師父所接,不該由他去。我只是想搶回委託,至於他參不參與,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明真瞇眼看著流莽好一會兒。

  「你還是跟當年一樣,能說會道,把託付行楷一事說的自私自利,如此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我本就是一介自私自利的人。」流莽一點也不在意對方投射而來的視線,坦然回應。

  顯然明真不吃對方這一套,瞇起的眼一點也不相信,「你敢拿下雲幕遮,看著貧僧的眼睛再說一次嗎?」

  「雲幕遮可是俺們丐幫的驕傲,怎能輕易拿下?即便拿下,你認為我會說的更好些嗎?」流莽笑了聲反駁。

  「你再這麼執著下去,遲早會出事的。」

  「我又不是少林寺弟子,這點就不需明真師父的操心了。」流莽依然一派輕鬆貌,明真也不再說他,嘆了一氣後,雙手交叉抱胸。

  「算了,你們的事,貧僧也管不了。至於行楷,一刻鐘前就已經去靈霄峽,不在寺裡了。」

  「什麼?!」隗昕驚訝道,流莽倒是一點也不意外般冷靜。

  「知道了,多謝。隗昕,走了。」流莽道謝行禮完,轉身往山門走。

  「咦?啊!好,在下告辭。」從頭到尾都跟不上兩人節奏的隗昕,猛然被流莽叫走,只得慌張朝明真行禮告辭。

  明真只是靜靜回應行禮,看著兩人消失在山門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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