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的世界

【18】2

　　和樂融融共餐的廚房，唯有掌廚的惡魔有些不滿。

　　所謂的和式料理基本上就是按照人數而準備的用餐方式，突然來了客人，準備的份量少一人份，剛剛是匆匆忙忙多準備一人份，差點趕不上預定的用餐時間。

　　「對不起啦，維婭。下次我一定會先告訴你的，好嗎？」艾緹一手輕撫對方的後腦邊笑著道歉。

　　好吧！自家主人都這樣說了，而且也不是故意的，喀維婭也實在不好多說什麼。

　　坐在一旁吃的安瑪榭絲安靜看著，就連惡魔都這樣對她唯命是從……她該不會惹上了什麼不該惹的人物了？

　　猛然一驚，身為刺客會下意識注意週遭的動靜，現在，似乎有什麼不安分的動靜……往這裡靠近。

　　喀……碰！！！！！

　　巨大聲響傳遍這寧靜的街道，卻沒有人群靠近查看。擺滿精緻料理的餐桌瞬間變成木塊殘屑，廚房被炸的面目全非，站在屋頂上方滿意看著這透天大洞的兩名男子，其中一名肩扛號稱開天闢地的真空轟天砲，顯然魁梧的身軀是為了成為人肉砲台練成的。

　　「哼！這下那群人絕對死定了！」魁梧的男子得意的笑，這種大炮會在開砲同時奪取周圍的空氣，就算沒轟到目標，也會讓目標受到真空壓力影響，目前還沒有哪個生物是能夠承受真空壓力，可說是上級的武器。

　　另一個身軀較小但也稱不上纖細的男子則是安靜看著，似乎感到有什麼不對勁。

　　「哎呀，美味的晚餐就這樣毀了。」一個人影蹲在兩人腿邊洞口旁，艾緹感到可惜的嘆氣，「我很喜歡維婭親手炒的什錦肉絲，兩位要怎麼賠給我呢？」

　　「賠？有什麼好賠的？我好不容易及時趕上晚餐時間……」站在屋頂另一端的喀維婭發出殺氣，連藍色火焰都聚集在手中待命，「我一點也不覺得這兩人可以弄一桌美味的料理。」

　　「我看也是。」

　　兩人從容自如的聊天狀，讓兩個男子都嚇了一跳。一轉頭，全員包括最沒攻擊力的小奧里和薩文都平安無事的站在隔壁院子裡，被梅斯忒和安瑪榭絲護在身後。

　　魁梧的男子立刻拿起大砲扛在肩上對準，卻被同夥的阻止。

　　「等一下，克羅斯！」

　　「可是洛爾……」

　　「這位是非人管理員，剛剛那樣都殺不死了，你以為現在還能順利嗎？」名為洛爾的男子顯然頭腦比他的同夥好多了，他看向艾緹，「很抱歉打擾到您用餐時間，我們來自武業世界。」

　　喀維婭殺氣不減，「現在才自我介紹，會不會太晚了？」

　　現在流行拿大砲先轟了你家當作初次見面禮嗎？廚房都變成廢墟，你乾脆說你是來為房子打洞通風的可信度還高多了。

　　「兩位不是我們這個城鎮的居民吧？」艾緹感到有些冷的身體顫了一下，緩緩站起身，「雖說我是非人管理員，只管非人類，但嚴格來說，只要不是核心世界的人類都在我的管轄內，不知道從武業世界來的兩位特地到這裡轟炸我家是什麼意思？」

　　「武業世界？」站在院子裡好奇的薩文開口問，在一旁嚴肅待命的梅斯忒思考了下。

　　「聽說那也是有人類存在的世界，但是文明發展卻跟核心世界不同，他們崇拜強者為神，只有戰鬥力強的人類才能活下來的弱肉強食世界。因為非常注重戰鬥力，所以他們的戰鬥能力和武器都高於其他世界，就連一把小孩玩的玩具槍都具備高殺傷力。因為他們滿心都是跟強者比試，對統治沒興趣，所以各個世界有些高層人員還會雇用他們作為保鑣，不過往往都是因為找不到強者而不答應。」

　　聽到這，薩文有些明白他們週遭的親朋好友身邊怎麼帶的保鑣沒一個像屋頂上那兩人一樣，散發令人震懾的氣勢。

　　「我們有想要取性命的對象。」洛爾的視線將眾人掃射一遍，停落在安瑪榭絲身上，「這位女刺客和她的姊妹們曾帶走我們的兄弟，交付世界軍警，就只為滿足他們貪婪的錢財。」

　　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被指名的人，安瑪榭絲一點也沒有退卻。

　　她當然記得那名出身於武業世界的通緝犯，可說是他們最難搞、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一個獵物，領到的懸賞金全都拿去付醫藥費了。

　　安瑪榭絲不滿的抗議，「聽起來好像是被我們強迫一樣。搞清楚，是你們的兄弟跟我們打賭，只要輸了就任憑我們處置的！」

　　「大哥才不會輸！」克羅斯忿恨不平的大吼，「一定是你們對大哥做了什麼卑劣的手段，讓他處於不利地位，才獲得勝利，對不對？」

　　安瑪榭絲怒了，「少亂說！我們也是有當刺客的自尊，那場對決我們可是贏的光明正大！為了贏他，我們也是受了一年才好的傷阿！」

　　「你們沒死只是我們大哥心地太好！」

　　「要不是姊姊他們說不要逼人太緊，我早就在他心臟刺上一刀了。」

　　「好了好了。」一旁安靜聽兩人互吼的艾緹出聲打斷，「既然你們的目標是她，為什麼還要偷襲其他無辜的人？我們這裡可是有毫無攻擊力的人類阿！」

　　洛爾理所當然的說，「只要是復仇之戰，一律斬草除根！」

　　她只不過是捉了你家大哥，你就不分青紅皂白轟了我方跟你們毫無關係的人，難怪他們的世界戰鬥紛爭不斷。

　　艾緹問，「那你們想要怎麼做？」

　　「我們要他們七姊妹的性命。」洛爾非常淡定自然的說，「這是復仇，所以就連你們的性命我們也都要了。」

　　「關我們什麼事？！」一旁聽不進去的惡魔發火了，「又不是我們抓走你大哥的！！立刻給我滾！」

　　「別擔心。」洛爾憑空變出一把劍扔到站在隔壁院子裡的人群面前，「只要確定你們沒有生命跡象，我們就會離開。」

　　眼看這兩人聽不懂人話的樣子，喀維婭實在很想一把火就燒了他們，但是一旦攻擊就表示自己接受他們的復仇，她還不想把艾緹的家全燒了。

　　艾緹靜靜思考後，她跳下去撿起那把劍，抽出劍身看了看。

　　「艾緹？」梅斯忒很擔心他家主人會做出什麼事，艾緹確定劍身後又收回。

　　「這樣吧，兩個武業世界的人。」她笑著面對站在屋頂上的兩個男子，「我來跟你們打賭。」

　　她的話讓在場的人都愣了。

　　「賭？你是不是搞錯什麼了，非人管理員。」洛爾看了對方許久後開口，「我說過這是復仇，並不是……」

　　「那是對安瑪榭絲，對我們來說可是一場莫名其妙就被牽扯進來的戰鬥，還是說你們武業世界的人一向都是這樣毫無人性的虐殺？」

　　這話一聽，克羅思立刻火了，「虐殺？你少用那種詞玷汙我們的戰鬥，那可是我們最引以為傲、最能展現我們強勁的儀式啊！！」

　　「可是我們什麼也沒做就要被取走性命，我找不到其他更適合的詞了阿！」艾緹一副很無奈的樣子，「要是傳到你們武業世界的各個強者耳邊，大概會以你們為恥了吧？」

　　「別說了，克羅斯。」洛爾出聲，他看向底下讓他出乎意料的人類，「你想賭什麼？」

　　「很簡單，二對二，範圍就是我家院子，只要讓對方不能動就算贏了。」艾緹走回自己家的院子笑了聲，「要是我們贏了，你們就放棄安瑪榭絲他們的性命，而且要把我的房子恢復原狀，從此不准再來這城鎮找任何人的麻煩。」

　　洛爾挑眉，「可以，那如果是我們贏了呢？」

　　「我和安瑪榭絲的命就給你們。」

　　「不可以！！」

　　「艾緹！請別下這種賭注！」

　　聽到自家主人居然玩這麼危險的賭注，喀微婭和梅斯忒都受到驚嚇的衝過去，就連薩文也都驚訝的目瞪口呆。

　　「對方可是武業世界的人，就算是斯爾利亞也未必打的贏阿！」

　　梅斯忒還是防衛兵時就沒少和武業世界的人戰鬥過，不得不承認對方說不定會比身為戰鬥兵的斯爾利亞還強，更何況只是一個非人管理員的人類，摔個樓梯就能扭到手，給對方打來玩還差不多。

　　「可是這樣才能確保薩文和奧里沒事不是嗎？而且我會轉生死不了啦！」艾緹一副作弊的樣子笑說。

　　喀微婭真想把這人類的腦子挖出來打一打再塞人類基本常識進去，就算還有轉生這一招，但也不能這樣隨便看輕自己阿！

　　「就算你會轉生，但也不能用自己的性命下去賭阿！」

　　「艾緹，我好歹是防衛兵，我代替你去吧！」梅斯忒也著急了，雖然對方很棘手，但不是沒有勝算，如果是他多少還能抵擋對方的攻擊。

　　艾緹拍拍自家兩隻擔心到快直接上陣的妖犬和惡魔，笑的輕鬆，「沒事沒事，你們幫我顧好薩文和奧里就好。」

　　「為什麼……」安瑪榭絲完全不明所理對方為什麼要這樣賭上性命幫她，「為什麼要這樣幫我？我可是要打算要抓走梅斯忒去領賞的刺客阿……」

　　「但是這次不是吧？」艾緹笑了笑，「刺客是不會這麼明目張膽到非人管理所去抓人的吧！」

　　她愣了，看對方一副自信的樣子，似乎早就已經看穿她來這裡的目的，卻不挑明也不趕走她，現在居然還幫著她做這麼危險的事。

　　不愧是梅斯忒一心伺候的主人。

　　在洛爾和克羅斯似乎也商量出一個共識，兩人紛紛跳下地面。

　　「好，我們答應這場戰鬥，也可以讓你們使用武器。但是，我們還有一個條件。」

　　艾緹困惑，「什麼條件？」

　　克羅斯理直氣壯的說，「我們知道這裡的非人管理員是受到鳳凰界詛咒的人類，就算死了還會轉生，對我們來說根本就不公平。」

　　原以為可以瞞過對方的艾緹失笑一聲，「那好吧！既然拿不走性命，頂多你們想要什麼我照做……」

　　「不用，我們只需要把你的命，換成那個女人的命。」兩人視線看向喀微婭，這話讓艾緹連笑臉僵了僵。

　　「為什麼？這跟她無關吧？」

　　洛爾笑了笑，「非人管理員既然知道武業世界，那也應該知道我們武業世界的戰鬥是最引以為榮的強者儀式，戰利品當然也要是最有價值的。那個女人既然會發出純度最高最稀有的暗藍色火焰，那表示她的身分絕對不是平凡的路人。」

　　艾緹緩緩放下笑容，似乎有些無奈，「我是非人管理員，按照世界條例是不可以隨便支配非人類……」

　　「那是你的事，與我們的戰鬥無關。」洛爾立刻拒絕，「要是你不答應，就當做沒這場決鬥，在場所有人的命我們都要了！」

　　喀維婭完全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變成對方的目標，依她對艾緹的認識，就算只是半生不熟的陌生人，只要是非人類，艾緹絕對都會義不容辭。雖然她還不清楚自己在對方心裡了多大的地位，但是這多多少少也是會給艾緹帶來壓力。

　　她從沒這麼緊張和不安，要是剛剛沒有衝動使出火焰就好了，她更不希望艾緹會因此把她當做麻煩。

　　看著被對她的身影，心高氣傲的她突然覺得，或許只要表示自己相信對方，讓艾緹答應就可以讓她的親人薩文和奧里全身而退，說不定還可以讓艾緹減輕一些壓力。

　　「艾緹……」

　　「好吧！」對方在她還沒開口前就突然應聲，喀維婭有些愣住，艾緹臉上掛著笑意，眼神卻透露出身後人看不到的凌厲殺意，「我答應你們的條件。」

　　她說，就連手上的劍都扔到地上。

　　喀維婭看著那把躺在地上的劍，心情也跟著打落地面。

　　在她心裡，自己的存在連這城鎮的陌生人都比不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