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的世界

【19】3

　　「不……快住手……」

　　梅斯特有些接不上氣的求饒，偏偏坐在他身上的人類似乎不肯放過。

　　「我是主人，你要聽話才對阿！」

　　「不、不可以……再這樣下去……啊！！」

　　話都沒說完，身子突然一震，他趴在地上抽慉，但手上卻還是緊抓著一瓶深色的瓶子。

　　那是一瓶紅酒，但已經只剩下半瓶的份量，其他都已經被坐在他身上、醉到在對自家妖犬使出格鬥技的人類喝掉，艾緹雙手夾住對方的腳往腰部凹。

　　「把酒給我！」

　　梅斯忒痛的顫抖，「不可以，再喝下去你……痛痛痛痛！！」

　　「梵多利姆，虧你還是特種兵，真弱阿。」

　　旁邊傳來悠然自在的聲音，妖犬怒了，瞪向躲在門口確保好逃走方向的人。

　　「吵死了！我是防衛兵，不是練關節錯位訓練的阿！」

　　脊椎又不是關節，也沒聽說有誰可以讓脊椎錯位的啊！脊椎一錯位就成植物人了吧？！

　　斯爾利亞為了不讓艾緹轉移目標到自己身上，選擇安靜吐嘈。

　　「梅斯忒！你到底聽不聽話？」艾緹不滿的又把對方的腳往下凹了一點，梅斯忒痛到都快把酒瓶捏爆。

　　「我聽、我聽啦，但是酒真的不行再喝了……啊！」再喝下去都不知道艾緹會醉到哪種程度了。

　　面對連五十公斤都不到的人類要他掙脫非常簡單，但現在對象是他的主人，是個從樓梯跌下來都會扭到手的脆弱人類，總不能像是對待敵人一樣，夾住對方的身子用力的往外摔開，只是人類的艾緹絕對會骨折。

　　「……好吧！」或許堅持有用了，艾緹放開他的腳起身，似乎放棄虐待已經有些嘎嘎作響的身體，讓他全身像虛脫一樣趴在地上暫時不動。

　　原以為要放棄的艾緹又突然坐到他背上，雙手環繞他的脖子。

　　「咦？唔……呃！」梅斯忒聽到自己的脖子傳來一個不詳的聲音，眼前景象瞬間消失。

　　鐺鐺鐺！

　　勝者為艾緹。

　　「唔哇……艾緹格鬥技又變強了……」看著把曾是特種防衛兵的食影妖犬勒昏的艾緹，一旁看的斯爾利亞和喀維婭都冒冷汗了。

　　可憐被自家主人勒倒的妖犬已經失去意識，手上的紅酒叩咚滾到門口斯爾利亞腳邊。

　　斯爾利亞安靜了，瞬間有種被獵人盯上、準備被一槍斃掉的自覺，看向放開梅斯忒朝他走來的艾緹，斯爾利亞推了一下眼鏡，撿起酒瓶。

　　「拿去吧。」

　　反正這又不是他珍藏的蝴蝶刀，反正艾緹都醉了也不可在醉到哪裡去，反正已經有倒霉的傢伙替他升天了……斯爾利亞一腦子不關己事的想法，把紅酒拿給艾緹。

　　「斯爾利亞……」對方看了看，開心笑著接過抱住酒瓶，有如孩童般的天真笑容，像小妖精一樣的甜美聲音，不論是誰都會瞬間著迷誘惑，如果對方手上抱著可愛的娃娃那就更完美了，可惜那是一瓶紅酒。

　　艾緹將酒瓶放在旁邊桌上，輕輕嗝了一聲，走到斯爾利亞身後，雙手抱住對方的腰，往上一使力。

　　碰！！

　　鐺鐺鐺！

　　第二回合勝者為艾緹！

　　「哼！」看著莫名其妙被後橋背摔的斯爾利亞，艾緹拍去手上的灰塵，那張天使般的溫柔立刻化為惡魔寒慄的凶狠，「上次你居然把我吊在天花板，這次我也要把你綁在屋頂上。」

　　天花板和屋頂差很多的阿！

　　依然站在門口的喀維婭幾乎無言看著兩名犧牲掉特種兵，看來不管給不給她都很危險……

　　「不可以！」喀維婭突然大聲的喝止，「不可以再喝了，聽到沒有？」

　　艾緹手上還拿著剛拔開的軟木塞，看著她好一會兒，又把軟木塞塞回瓶口放到桌上，然後緩緩走向喀維婭。

　　喀維婭不安極了，更何況她又不像特種兵一樣耐打耐撞，普通一打都會讓她的皮膚出現紅腫或淤青，但又不能讓艾緹再繼續瘋下去，看對方朝自己走來，只能穩住雙腳表示自己的堅持。

　　朝自己走來的人沒有預料中的抓住她身體任一部位，只是略過她，走到樓上去。

　　咦？怎麼回事？難不成艾緹醉到還能自己走回房間去睡嗎？

　　「……唔！痛……」

　　回神的梅斯忒摸了摸後頸和背，看了一眼旁邊還沒清醒的斯爾利亞，雖然他們兩人都是特種兵，但防衛兵的恢復力比戰鬥兵好很多。他走過去把斯爾利亞弄醒，邊看向站在門口的惡魔。

　　「艾緹呢？」

　　「嗯？你醒了阿。艾緹不知道要做什麼上樓去了……你知道艾緹要做什麼嗎？」她看向揉著後腦的斯爾利亞問，後者還有些意識不清。

　　「我怎麼知道…痛死我了……」

　　樓上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艾緹搖搖晃晃的走回來，手上抱著一個袋子。

　　「艾緹！」喀維婭趕緊過去攙扶，但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艾緹的身子突然往旁晃去撞牆。

　　「沒事沒事。」她傻笑回應，走到大廳坐回地毯上，像是枯草一樣萎靡坐著。

　　「艾緹？你還好吧？」梅斯忒擔心的走去蹲在人面前。

　　艾緹明顯酒意滿滿的嘿嘿笑，從袋子裡拿出白色布料直接套到梅斯忒頭上。妖犬嚇了一跳，還以為這又是什麼格鬥遊戲，但又突然覺得眼前一片光明。

　　是一件Ｖ字領米色毛衣，上面有漂亮的直條織線紋路。

　　「來，聖誕節禮物。」

　　梅斯忒瞬間呆滯的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呃……我、我的嗎？」

　　艾緹笑了幾聲，「當然阿，都穿在你身上了。」

　　「不錯看啊！梵多利姆，你總算有點人樣了。」斯爾利亞打量看著，喀維婭也覺得不錯的直看。

　　「挺適合的。」

　　艾緹也很滿意的點頭打量，「梅斯忒的體型比較魁梧，我還挑特大件，不過看起來剛剛好。」

　　寬大的尺寸穿在自家使魔身上，簡直是量身訂做的合適好看，當主人的艾緹滿意極了。

　　不過覺得滿意的，還有收到禮物的妖犬，東看西看還稍微拉扯一下，隨後又立刻拍平，就怕太大力把衣服給扯破。

　　艾緹也沒管對方滿不滿意，再從紙袋拿出一個盒子，直接往斯爾利亞的方向扔過去。

　　「好痛！」斯爾利亞摸了摸被砸中的腦門，看著有包裝紙的盒子，「咦？這是給我的嗎？」

　　「是阿。」

　　「是嗎？謝啦，會是什麼呢？」斯爾利亞滿臉期待的拆開。

　　一支看似高檔的白色底金色框邊手錶，上面有三個小時鐘，錶內的記憶體加上顯現的三個時間外，還可以再紀錄七個不同的時間，這是為了讓常到各地區去而不打亂自己生理時鐘所用的錶。

　　「喔，這個不錯耶，我的錶已經不能紀錄五個以上的時間，正想拿去修的說……話說你居然用扔的？！你知不知道這很重要的阿？」

　　「真的啊？」艾緹顯然完全不了解，反正那也是她在商區看到的特價品，覺得適合就買下來了。

　　看著連斯爾利亞都有，喀維婭也想要艾緹送的禮物，不過從以前就只有人家主動送上而不是她去跟別人要，她實在不好意思拉下臉跟艾緹開口問。

　　「維婭。」

　　喔！終於輪到她了！

　　「嗯？」喀維婭裝沒事般看向艾緹，對方卻一臉為難的樣子。

　　「那個……我是有考慮要補送，但是又想大家都有……」

　　她困惑了，是沒有準備她的嗎？看對方緊抓著袋子猶豫不已的樣子，又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

　　「拿來。」

　　「欸？啊！嗯……」她想拿給對方，卻又怎樣都不肯放手，惡魔急炸了！

　　「我說拿來啦！」喀維婭直接壓倒對方後搶走袋子，然後拿出袋子裡剩下的禮物。

　　一條紅黑交織的蘇格蘭花樣圍巾，跟梅斯忒的毛衣一樣是用毛線織成的，但似乎有點……歪七扭八？

　　喀維婭安靜了，就算在怎麼差的商品也不可能會把這樣拙劣的圍巾拿出來賣阿！

　　「唔哇！好悽慘。」眼尖的斯爾利亞一副慘不忍睹的樣子，「你的手工藝還是一樣爛阿，艾緹。」

　　咦？

　　艾緹有些窘迫，「我有努力了啦！而且我還請蘿娜小姐幫忙了……」

　　難不成……

　　斯爾利亞笑，「那對方一定暈了喔？」

　　「……」艾緹默認了。

　　當她拿把成品拿給蘿娜看了後，對方簡直快吐血，索性眼不見為淨的暈了過去。

　　喀維婭愣了愣，「艾緹，這是你親手織的？」

　　「咦？阿……嗯。」她點頭，「這種配色的我不太會，原本是有織一條純色的想給梅斯忒，但是沾到左手的血，所以只好用買的。我、我會再補送你禮物……」

　　伸手想拿回圍巾，但喀維婭立刻閃開。

　　「沒關係，這個就好。」

　　「那……你不生氣了？」艾緹突然一臉無辜受害求原諒的開口。

　　原來剛剛是以為她生氣，所以才去拿禮物當賠罪嗎？

　　喀維婭無奈笑了笑，「我怎麼可能會生氣？」

　　她曾收過太多珍貴的物品，但那些都只是為了取悅她一瞬間的開心。這個不是為了取悅她、甚至織爛到一文不值又不是很保暖的限量物，卻讓她倍感溫暖，生氣嫌棄什麼的，怎麼可能會出現呢？

　　「真的？哇，維婭對我最好了。」一副被原諒給糖的艾緹開心的抱上她。

　　喀維婭還在為對方這種幼化的可愛行為笑了笑，猛然覺得對方不太對勁。在對方身上嗅了嗅，看向原本站立在桌上現在卻已經躺平的空瓶，她愣了。

　　「艾、艾緹，剩下的紅酒呢？」

　　「嘿嘿…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對方再度發出非常有象徵性也非常有意義的笑聲，三人都愣住了。

　　「艾緹！！」

　　今年的非人管理所，渡過了目前最熱鬧的一場平安夜。

　　聖誕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