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的世界

【26】1 心意的傳達

　　白色醫袍會令人聯想到精明能幹的醫生，不過白袍下一身睡衣短褲，外加一雙家用室內拖鞋啪答啪答的走在醫院走廊上，只會讓人覺得其實這人只是一名精神病患。

　　磅！一腳踢開門後，又俐落的踹門關上，毫不理會醫院該有的安靜原則。

　　坐在床邊探望椅上的兩人看去。

　　「阿，水瀾，不好意思又來打擾……痛痛痛痛！」艾緹正笑的歡樂的臉突然一陣青一陣白，還綁著繃帶的手臂被對方緊抓住，猛甩。

　　水瀾一手拉開繃帶，底下的皮膚有明顯的燒傷痕跡，甚至還有些小火苗。女醫生炸了，一手就掐起艾緹的臉暴怒。

　　「我不是說了一定要再來我這裡換藥的嗎？你是想要整隻手都給燒斷是不是？就這麼想當殘廢，看你不喜歡哪隻手哪隻腳，我很樂意幫你打成灰燼。」

　　「我、我忘記了嘛……」這讓水瀾的腦門再擠上一個青筋。

　　「忘記？你這六輩子都記得的腦袋居然會忘記？其實是我說的話你根本就不想聽吧，我看我就順手連你的腦子都打過一遍好了！」

　　「這個……唔呃！」

　　「閉嘴！我不想再聽你說什麼闢話！你給我到池子裡泡十五分鐘，順便清理你那短路的腦袋！！」

　　水瀾邊說邊直接掐著艾緹的臉就往窗口走去，然後像棒球一樣把人奮力往外扔去。

　　「艾、艾緹！！」嚇壞的妖犬衝到窗邊，看著自家主人飛過漂亮的拋物線後，落入一個水池裡，「你、你做什麼啊！艾緹身上還有傷口……」

　　「那是龍族的清水，可以幫那蠢貨消去身上的鳳凰火焰。」一旁的水瀾邊拍去手上的灰塵邊說。

　　梅斯忒轉頭看去，艾緹已經從水池裡站起身，脫去身上的衣褲和繃帶，按照水瀾的吩咐再度坐回池子裡。似乎感到有視線對向她，艾緹抬起頭對上，笑著朝梅斯忒揮揮手表示沒事。

　　水瀾快速準確的踢來一張椅子，拖來放滿醫療用品的鐵推車到床邊，她將咖啡色長髮束了起來。

　　「妖犬，過來幫我。我要替惡魔換藥！」

　　「阿，好。」梅斯忒趕緊走去，看著這個檢查躺在病床上昏睡的喀維婭眼球的女醫生。

　　他從艾緹口中知道這個鎮上有位龍族的人，還是艾緹的主治醫生，只是他沒想到這個叫水瀾的人，比剛認識的喀維婭還要粗暴。

　　「扶起她。」

　　梅斯忒照做，只見水瀾雙手放在喀維婭還綁著繃帶的雙肩上，做出他熟悉到不行的動作，雙手拇指用力一壓。

　　「唔！咦……這裡是…？」喀維婭皺著眉睜眼。

　　居然用這種粗暴的方式叫醒病人？！這醫生超恐怖的阿！！在這裡接受治療真的沒問題嗎？

　　妖犬非常驚恐的看著水瀾。水瀾並沒有理會他，只是彎下腰，對上還在意識不清的喀維婭。

　　「早安，這裡是醫院，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喀維婭安靜了一會兒點頭，「嗯……你是誰？」

　　「我叫水瀾，現在是這間醫院的醫生。我現在要幫你換藥，你想吃什麼叫那隻妖犬去買。」

　　「妖犬？」喀維婭轉頭，蒼白的臉露出安心的微笑，「梅斯忒……艾緹呢？」

　　「呃！這個……艾、艾緹現在…正在接受治療……」他實在不好說出剛剛的場景，「先別管這個，你躺很久了，會不會餓？我……」

　　「你去買清粥回來，順便也給我買一份，我要商區在過去兩條街的那家小攤販賣的清粥，你順便跟買些清淡的小菜回來。」

　　「咦？」水瀾突然開口指定，梅斯忒有些反應不過，這似乎讓水瀾好不容易恢復的青筋又爆了出來。

　　「咦什麼咦阿？！叫你去買清粥還慢吞吞個什麼勁阿！！」下一秒他就被對方抓住，以過肩摔的方式摔出了病房，碰的一聲被關在門外。

　　委屈的妖犬開始覺得喀維婭實在溫柔多了。



　　「主人是這樣，使魔也這樣！」水瀾再度拍拍手上的灰塵，走回病床邊，「把衣服脫了，我要換藥，順便把你身上那件也換掉。」

　　喀維婭緩緩點頭，但根本還沒有回神，加上身上的傷讓她無法快速動作。

　　水瀾沒有不耐煩爆筋，反而小心翼翼的伸手過去幫忙拉開白色病人服，開始換藥動作。

　　「我聽艾緹說過你的事情。」在水瀾幫對方換左腳的藥後開口，「聽說你一開始是因為服從鍊的關係留下。」

　　喀維婭靠著立起來的枕山點頭，「嗯。」

　　「那現在是為了什麼原因而留下？」

　　「咦？」被迫清醒後現在多多少少也已經恢復神智，喀維婭往窗外望去，「我喜歡這個城鎮，大家都很熱心親切，待在這裡我覺得很舒服，所以我想要繼續留在這裡。」

　　「不是因為艾緹而留下的嗎？」對方的問話讓喀維婭愣了一下，水瀾繼續手上的包紮，「如果只是喜歡這個城鎮，那你住哪裡都可以，寄人籬下這種事情，應該是不可能會發生在高階惡魔的公主身上吧？」

　　喀維婭不知道對方說這些到底是什麼意思，腦袋目前也無法讓她思考，只能安靜不語。

　　水瀾瞄了她一眼，「你愛上艾緹了？」

　　「什麼？」

　　「惡魔是個混沌的種族，伴侶條件不限，只要看上就能成為惡魔的伴侶。」水瀾替對方左小腿完成包紮邊說，「你身為惡魔王族，居然會跟人類一起生活，甚至洗衣做飯打掃，要是被你父王母后知道，這個城鎮肯定被毀。但對象如果是伴侶，那就另當別論了。惡魔觀念開放，一旦動了真情實意並得到回應，就連自己的壽命都可以交給對方。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你為什麼還待在艾緹家的原因。」

　　喀維婭安靜會兒，「我是喜歡艾緹，但應該還不到那個程度……」

　　對方這些話她也想過，現在要是讓她在艾緹面前全裸……喔，當然不是特別顯露自己的身材有多好，但如果是洗澡泡溫泉，現在的她是很願意與艾緹坦誠相見，就像一般平民般的家族一樣。

　　她笑了聲，「我們是家人。」

　　「家人？」水瀾不太能理解這個答案的含意，誰一出生沒有家族的？王族不也是一個家族嗎？「如果不是艾緹，那就是那隻妖犬？」

　　這話讓喀維婭頓時暫停思考、腦中一片空白，彷彿有陣風吹散腦中迷霧，思緒突然通透敞亮。

　　看對方靜默不語，一雙漂亮的眼瞪的老大，水瀾有些明白，「你是為了妖犬留下來？你愛上他了？」

　　『我喜歡你。』

　　「不是！」喀維婭大聲反駁，後腦陣陣刺痛阻止她的激動，卻阻止不了發燙的紅臉，「我承認一開始是被艾緹騙去當使魔，才被迫留下。後來是我覺得這個城鎮很有趣，才願意留下來，根本不是為了那隻臭妖犬！他老愛跟我搶艾緹、又挑食不吃青菜、又沒眼光，怎麼可能是因為他？！要不是艾緹求我……」

　　默默聽對方說長篇辯解澄清第一個問題，卻沒有一句回答她第二個問題。

　　曾經因為吃太多雌性生物、被冠上『惡魔界的血腥瑪莉』的惡魔，現在卻因為還沒察覺的感情，搞得像情竇初開的小女人一樣，實在讓她意想不到。

　　水瀾突然感到有些可愛的想笑，眼神裡卻閃過一絲不意察覺的失望，隨後被一抹假笑掩蓋而過。

　　「雌性惡魔幾乎都以魅惑的能力感到自豪，你身為王族高階惡魔，應該也用的很得心應手。」

　　喀維婭得意一笑，「當然，被我魅惑的雄性生物從沒有一個能逃，都乖乖臣服於我……」

　　話說到一半，水瀾突然伸手撐在床頭邊，一手撩起肩旁的黑色髮尾，雙眼直盯著她，「公主果然厲害，就連我這個雌性生物也都難逃你的魅惑。」

　　「什麼？我才沒有對你……」看對方臉上詭異的笑容，喀維婭不明白對方怎麼突然變臉，她感到有些不安害怕，雙手擋在兩人身體間。

　　水瀾笑容卻是更深，她的鼻尖靠近對方的，嘴裡吐出的氣息全吹到對方嘴唇上。

　　「沒有？那就是公主的美貌深深吸引了我，公主放心，我也是雌性生物、又是醫生，非常了解該怎麼做，就能讓人舒服至極……」